敦煌壁画中唐代女供养人服饰结构试析

豆文静，范聚红

（郑州轻工业大学，河南 郑州 450003）

摘  要：唐朝是敦煌莫高窟壁画的巅峰时期，保存较完好的供养人画像是对现实生活中人物的刻画，其女供养人服饰更代表了每一时期斑斓的美学理念以及文化特点。本文以对供养人服饰研究较薄弱的结构研究为切入点，通过实地考察、文献研究、图像搜索等研究，选取敦煌壁画中唐代不同时期代表性女供养人为研究对象，绘制唐代各个时期代表性女供养人的服饰款式图，在此基础上研究其服饰结构图。通过对壁画中供养人服饰款式与结构中所蕴含的审美理念的研究，为现代服装设计提供服饰文化的参考。

关键词：敦煌；供养人；服饰结构；唐代

An analysis of the clothing structure of female providers in the Tang Dynasty in Dunhuang murals

DOU Wenjing1,FAN Jvhong2

(Zhengzhou University of light industry,Zhengzhou 450003,China)

AbstractTang Dynasty is the peak period of Dunhuang Mogao Grottoes murals. The well preserved portraits of the supporter depict the characters in real life, and the costumes of the female supporter represent the beautiful aesthetic concepts and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of each period.In this paper, based on the research on the weak structure of the support clothing, through field investigation, literature research, image search and other research, the representative female support in different periods of Tang Dynasty in Dunhuang murals is selected as the research object, and the representative female support clothing style map in different periods of Tang Dynasty is drawn, on this basis, the clothing structure map is studied.Through the research of the aesthetic concept contained in the style and structure of the clothing for the support of the people in the mural, it can provide the reference of the clothing culture for the modern clothing design.

Key words Dunhuang; provider; clothing structure; Tang Dynasty

敦煌莫高窟现存唐代洞窟282个，初唐洞窟47个，盛唐洞窟97个，中唐洞窟56个，晚唐洞窟70个，另外12个洞窟年代不明。[]敦煌壁画较为完整地保存了唐代各个时期的壁画，可以比较系统的分析出供养人服饰的变化，因此，本文采用敦煌唐代壁画的分期方式对唐代服饰进行分期，即：初唐（618-704）、盛唐（705-781）、中唐（781-848）、晚唐（848-906）四个时期。

1 初唐代表性女供养人服饰结构分析

1.1 初唐代表性女供养人服饰特征

初唐时期的统治者为巩固疆域，十分重视对于敦煌这一大唐的边陲地区的开拓，壁画中供养人的服饰深受中原地区的影响，有的贵族服饰甚至与中原地区同步。这一时期的供养人服饰在风格上延续了隋代的简约素雅，在款式上依旧盛行紧身窄袖的上襦和高裙束腰的下裙，延续了隋代表现女子窈窕纤瘦体态的遗风。

段文杰先生在其论文《唐代前期的莫高窟艺术》中提出，初唐375窟南壁下部绘制的女供养人，内穿圆领窄袖小衫，外套半袖裙襦。基于此，笔者通过实地考察及图片资料的搜集，认为表1所示375窟女供养人着圆领窄袖小衫，外套半臂，肩垂帔帛，高腰束裙。此供养人为贵妇身份，体态纤瘦，其着装显示了初唐女子的修长婀娜。

1.2 初唐代表性女供养人服饰款式

1.2.1 半臂款式分析

表1所示供养人所穿半臂的结构线有些模糊，同时期永泰公主墓壁画中的人物服饰与375窟供养人服饰款式、风格一致，故可判断表1所示女供养人所穿半臂为对襟，领口为“V”形，袖身较窄且腋窝处并无太多衣料的余量，衣摆应有一定的弧度。

1.2.2 襦款式分析

表1所示375窟女供养人，所着圆领襦应为对襟款式。因当时纺织技术的限制，布匹的宽幅较窄，故此圆领小衫的衣袖应有连接的结构线，且袖口处有接边装饰。

1.2.3 裙款式分析

传统的裙子是长方形的方片直裙，不符合人体的立体结构，此身供养人的裙子高束腰、贴臀，宽摆及地，同时期永泰公主墓道内壁画的女装服饰，也为高腰宽摆及地长裙，故此供养人所着应为合体喇叭裙，在视觉上拉长了人的身高，显露出女子纤瘦的曲线美。[]服饰款式图如表1所示。

1.3 初唐代表性女供养人服饰结构

1.3.1 半臂结构分析

初唐375窟女供养人所着对襟款式半臂结构的研究，可参考陕西法门寺出土的一件半袖冥衣，其服饰结构与现实生活中的服饰结构有着必然的联系。另外，陕西永泰公主墓壁画中的女性着半臂的形象、以及陕西唐墓出土的俑所着半臂的形象，都可以清楚地看出其半臂为直领款式，对375窟女供养人半臂结构的研究提供可靠依据。

《古代服装的缝制方法——日本传统服饰的使用方法》一书中，所记录的安君子半臂实物及结构，与375窟女供养人所着半臂具有可比性，可据此分析及推断出此身供养人半臂结构。

相关史料缺乏对于服饰尺寸的记录，本文主要从壁画中供养人所着服饰的比例、以及结合文献进行服饰尺寸的推断。此身供养人题记已模糊不清，无法得知其确切身份，也无从得知其身高。根据武则天留下来的金简可推断其身高大约是1米67，可知唐代女性的正常身高应与今人相似，因此本文分析供养人服饰结构时，均假设供养人身高为1米6，即国标M码身高。具体的服饰结构数值如表1所示。

1.3.2 襦结构分析

前文提到，375窟女供养人所着圆领襦款式，与唐三彩仕女俑极为相似，不同之处是此身供养人体态更为纤长，所着圆领襦也较为贴体，襦整体的服装结构较窄小且长度较短，袖口尤其窄小。

1.3.3 裙结构分析

《全唐文》卷十三云：“（高宗）令雍州长史李义元禁僭侈诏。……天后我之匹敌，常著七破间裙，岂不知更有靡丽服饰，务遵节俭也。”可知，初唐时期七破间裙较为普及。此身供养人所着合体喇叭裙，曵地数寸，为七破裙。服饰结构图如表1所示。

2 盛唐代表性女供养人服饰结构分析

2.1 盛唐代表性女供养人服饰特征

盛唐时期国力繁荣昌盛，服装也呈现出灿烂的景象，人们的思想观念转化成了以胖为美。为了平衡胖体型的不足，人们做了一些努力，表现在服装上具体是束胸长裙的出现，拉高人体的曲线；半臂上衣的流行，达到修身的效果；衣身变得肥大，凸显女性的雍容。

130窟甬道南壁的都督夫人礼佛图，为保存至今最为宏伟壮丽的一幅绮罗人物像，生动地再现了盛唐时期女性的着装。[]表1所示都督夫人画像为段文杰临摹，画像中可以看出都督夫人上身着大袖襦，外罩半臂，下身着织花石榴束胸红长裙，绿色锦带垂于胸前，外披白色罗花披巾，[]其服饰精美华丽，尽显盛唐女装的华美。

2.2 盛唐代表性女供养人服饰款式

2.2.1 半臂款式分析

壁画中都督夫人的礼服属高层官员眷属的盛典礼服，极尽盛唐服饰之华丽。[]所着半臂的衣身并非像初唐时那样贴体的状态，衣身较宽松，衣袖较上襦更加肥大，为对襟款式，领口同样为“V”形，半臂衣领处稍露出交领襦的衣领。

2.2.2 襦款式分析

其所着交领襦，衣袖宽松肥大且冗长，衣袖因面料幅宽影响，也有拼接结构，衣领处有拼接装饰。

2.2.3 裙款式分析

束胸裙子曵地数寸，裙头为长方形，裙身宽松多褶皱。盛唐服饰整体显露出一种雍容华贵，但款式相较于中晚唐较保守，并无刻意坦露女性的胸部。服饰款式图如表1所示。

2.3 盛唐代表性女供养人服饰结构

2.3.1 半臂结构分析

表1所示130窟女供养人相较于375窟女供养人所着半臂，其半臂款式相对宽松，结构几乎无变化，不再过多赘述。

2.3.2 襦结构分析

观察此身供养人画像所着交领襦衣袖的宽度与衣身的比例，可以看出，其衣袖宽度不足一尺。交领襦的前襟会重叠一部分布，衣片布料的幅宽很难满足衣身的裁剪，故在后背中线做连接的结构线。

2.3.3 裙结构分析

此供养人所着束胸裙裙身肥大，拖地部分长于初唐时期。服饰结构图如表1所示。

3 中唐代表性女供养人服饰结构分析

3.1 中唐代表性女供养人服饰特征

中唐吐蕃占领时期的洞窟壁画中，出现了吐蕃装与唐装供养人同时并列于洞窟中的现象。这一时期营建敦煌石窟的人们仍然是敦煌本地人，不被允许穿着唐装的人们只能委曲求全，放弃在洞窟中作画像，故而我们在很多中唐时期的洞窟壁画中看不到供养人画像。[]

表1所示468窟的女供养人着汉装裙襦，裙腰高束，有网纹纱披，穿丛头履，随后的两名侍女着圆领团花袍服，具有代表性的表现了中唐吐蕃统治时期的敦煌地区，从贵妇到侍女着汉装、吐蕃装和胡装混杂的现象。

3.2 中唐代表性女供养人服饰款式

3.2.1 襦款式分析

此身供养人上身着对襟宽袖襦，衣袖颇长，衣褶表现出一种安逸、富丽，不再赘述。

3.2.2 衫款式分析

分析壁画，可看出此供养人襦内应还着一层衫，衫的袖肥稍窄于襦，衣领为交领款式，和盛唐时期的襦相似。

3.2.3 裙款式分析

下身为束胸裙，相较于本文列举盛唐时期女供养人服饰，裙头较宽，裙子显得肥美舒适，与人物的体型、状态相契合。服饰款式图如表1所示。

3.3 中唐代表性女供养人服饰结构

3.3.1 襦结构分析

《唐会要》卷三十一有：“（太和三年）妇人……上襦袖等不得广一尺五寸已上。”此供养人所着衣衫符合唐代对于服装大小的规定，其所着对襟襦的袖肥略宽于盛唐时期襦的袖肥。衣身结构无变化，不再赘述。

3.3.2 衫结构分析

此供养人所着衫的结构与盛唐时期襦的结构类似，袖肥略窄于其所着襦。

3.3.3 裙结构分析

《唐会要》卷三十一有：“妇人制裙不得阔五幅已上，裙条曵地不得长三寸已上。”其所着束胸裙，裙身结构更显宽松，裙头略宽于盛唐时期。服饰结构图如表1所示。

4 晚唐代表性女供养人服饰结构分析

4.1 晚唐代表性女供养人服饰特征

晚唐时期的敦煌重新回归了唐朝的统治，壁画中女供养人的服饰也重新出现了宽衣博袖，反映出积压已久留的民族情绪得到宣泄。

莫高窟第9窟为张议潮之孙张承奉所开之窟，[]衣着华丽的女供养人应该是张承奉的家眷，其家眷遵从唐代的服装规定穿着礼服，服装款式造型华丽，特别是配饰更趋向于奢靡，极力表现出家族的显赫地位。表1所示为史苇湘、欧阳琳临摹的晚唐第9窟女供养人像，其服饰的衣身和袖宽，相比于唐朝前期更加宽大，服饰图案更加华美。

4.2 晚唐代表性女供养人服饰款式

4.2.1 襦款式分析

表1所示第9窟供养人像，上身着对襟宽袖襦，衣领处无拼接结构线，衣袖宽至膝上；从衣袖与衣领的层次来看，襦内应还有两层衣服，一层应为宽袖中单，一层为明衣（汗衫）。

4.2.2 中单款式分析

中单的衣领和衣袖处有缘边，袖身稍窄于襦。段文杰先生在《敦煌石窟艺术研究》中提到：“晚唐时期的贵族妇女中出现了白纱笼袖，即在大袖锦襦内穿一层透明的白纱袖，手笼袖内，略见指掌。”此身供养人袖内另有一层透明的白纱袖，如旧戏中的水袖，[]对应着明衣的那层衣衫，明衣的款式与中单款式相似，不同之处是袖口无缘边，袖身略窄于中单，因此在表1中不再展示明衣款式图。

4.2.3 裙款式分析

下身着曵地数尺的束胸长裙，裙幅宽大，长裙款式宽大且冗长。服饰款式图如表1所示。

4.3 晚唐代表性女供养人服饰结构

4.3.1 襦结构分析

此供养人所着直领襦衣领无缘边，衣袖宽大，《册府元龟》卷六十一记录：“（唐文宗太和）襦袖等不得广一尺五寸以上。”此供养人所着襦的袖阔应符合了“襦袖等不得广一尺五寸以上”的记录，其袖长约为四尺即120厘米。

4.3.2 中单结构分析

其交领中单的衣身结构与中唐时期衫的结构相似，袖肥略窄于襦，在此不再过多赘述。

4.3.3 裙结构分析

此身供养人所着裙与盛唐时期相比，裙身结构并无太多变化，裙头略宽于盛唐时期。《册府元龟》卷六十一记载：“（唐文宗太和）妇人制裙不得阔五幅已上，裙条曵地不得长三寸。”服饰结构图如表1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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